Fallout Shadow《異塵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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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為獲選者視角

      我曾經憎恨過我自己。

  眼睜睜看著無辜的人們受牽連,在沙塵之中倒下死去,化為腐屍引來嗜血肉的蒼蠅和殭屍鬣狗爭食。憎恨自己的天真,憎恨自己的弱小,憎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也憎恨自己為什麼無法接受那些司空見慣、應該要早點習以為常的骯髒事物。無論到哪都是口是心非的虛偽,為了活下去而殺人的弱肉強食,泯滅人性的醜惡,不管怎樣都無法接受,無、法、接、受!

  悲哀的是,我卻什麼也做不到,流下的眼淚沒入砂土消失無息,只能學著用習以為常來催眠自己。但是這種不關己事的冷漠其實是無濟於事,惡果終究還是算到了自己頭上。

  懷抱著那活著的溫暖,那是多麼令人想哭的感動,而他的坦言和溫柔悄然拭去我的眼淚。像我這樣骯髒又懦弱、被仇恨扭曲的無用之人,他卻待我如一。

  我想,為了他,我終於可以正視過去的傷痛,相信自己能夠做到,更堅定地往前走。

  救回族人,結束這場悲哀的戰爭──那是我的使命,相信也是他的心願。    

  隔天醒來,確認身體沒什麼大礙之後,隨即便收拾行李準備重啟前往舊金山的旅程。革力士一直待到了早上,睜開眼睛看到他還在的時候,心中不禁湧上莫名的溫暖。

  這些天來沒再遇上英克雷軍,值得慶幸,畢竟我實在不想再回憶起那麼不堪的自己。南方的路途意外凶險,除了劫人錢財的匪徒和零星的英克雷軍巡邏小隊之外,最讓人擔心的莫過於遇上超級變種人,還有多腳獸、浮游特這類長得可怕又和他們外表一樣難纏的變種生物。有時與變種人戰鬥過後,偶爾會瞥見到馬可世無奈的表情,必須手刃已經失去理智和自我意識、成為狂暴凶獸的同胞,想必一定很不好受。

  一想到這,我看向身旁的革力士,不禁好奇地問道:「革力士,如果你在荒野中遇到了死爪,你會怎麼做?」

  「如果他們攻擊我們,那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反擊。」披著褐色長袍的死爪即刻回答。

  毫不猶豫嗎?他的回答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為什麼呢?那你不會感到……無法下手的猶豫、無奈,或難過?」

  「這是基本的生存問題,一旦戰鬥開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革力士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又淡漠的開口說道:「對我來說,我的族人就是第十三號避難所的死爪們,因為我們能夠互相交流、理解彼此的想法。對於已經無法順利溝通的族群,我想我很難抱持和我同族一樣的情感。」

  「為什麼沒辦法順利溝通?是因為語言系統不同?」

  「不,使用最基本的死爪語彙就可以交談,但最主要是思想沒辦法同調。」像是回憶起某些事,他望向了天空,「當我獲得了新知,心中充滿的喜悅;見識到建築和工藝,不禁令人讚嘆的驚艷;這些感受,他們都沒辦法理解,也不可能和他們討論。對那些死爪而言,他們的世界就是狩獵和捕食,僅此而已。」

  「只有甘德他們……只有擁有智能的死爪,才能夠理解我的想法、我的感受,也才會發展出文化。即使在科學上的血緣認定是同源同種,但在思想上我們已經分裂成不同的族群了。」

  「這樣呀……現在只剩下你……可以說是最後的死爪了吧?」

  他苦澀地回答:「或許可以這麼說吧。」

  在些許凝重的尷尬氣氛下,我也不敢再多追問那些讓他觸景傷情的問題。最後,我們默默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在汽車燃料僅存三分之一的時候,終於到達了目的地。來到舊金山的入口,印入眼簾的是具有東方味的大門──或者說是牌坊,以紅磚屋瓦建成,上頭還有精細的金蛇雕飾,工藝之巧讓人不禁讚嘆。路上行走的人們絡繹不絕,在這戰後的世界裡,顯得異常繁華,卻又完全不同於新里諾那種紙醉金迷的氣氛,亦有別以往到過的城市,有著更多樣化的文化氣息和異國風情,公共設施也很健全,遵循著某種秩序來維持城市的繁榮。

  「嘿!我從來沒想過我會來到舊金山!」蓋西迪興奮地東張西望環顧四周,年近六十的老人頓時變成宛如第一次郊遊而神采飛揚的小男孩,「雖然有聽聞舊金山的驚人之處,但是百聞實在不如今日一見。這真是個讓人驚訝的城市,不是嗎?」

  「骨頭爺爺說他蠻喜歡這個地方。」史力克摸了摸他鼻上的大骨頭,有點害羞地略帶鼻音說道。他的答話,還真讓人覺得可愛。「既然骨頭爺爺說喜歡,那麼對史力克來說應該就是非常喜歡了。」

  我順口問在一旁的革力士:「革力士,你曾經來過舊金山嗎?」

  「以前有來過一次,那時候的舊金山,就和現在一樣繁榮。和其他城市相比,這裡主要是哈伯教派的勢力範圍,也有許多中國後裔,不過兩方多少有些派系對立的狀態。」革力士回應。

  就在開心談話之際,有個低沉的男聲打斷了我們:「我們鋼鐵兄弟會需要妳的幫忙,獲選者。」

  「你是──鋼鐵兄弟會的人?」

  鋼鐵兄弟會,每次遇見他們的人員,都守衛在一幢非常低調、外觀方正的褐黑色鐵皮屋,看起來不怎麼樣,但是在旅途中見識過兄弟會成員的精良裝備後,這樣不起眼的基地,想必也是有玄機之處。

  穿著戰鬥裝甲的男人伸出了手,表達善意,「我是鋼鐵兄弟會的馬特,請多指教。」

  「我們能夠提供妳所想要的東西,只要妳能協助辦幾件事。剩下的話,我想不方便在這大街上曝光,請到我們的基地來,我再跟妳說明。」接著馬特轉身進入他身後的房子。

  只願意透漏隻字片段的訊息,再多的話就不願繼續說了,有時實在讓人摸不著頭緒。雖然疑惑著他的目的,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為了尋求下一步的線索,我們也只能跟著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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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為獲選者視角    

  進入了鋼鐵兄弟會的基地,一眼望去,與腦中想像的情景差不了多少:冰冷的銀白鐵壁、讓人有些發寒的藍白燈光,各種電腦和管線組成了一個高科技軍事基地的既有印象。但和想像中有些不同的是:那銀白色的鐵壁上參雜的慘綠鏽斑,以及──除了馬特之外,沒有任何人影。

  是引君入甕的陷阱嗎?正當我打算思索這個可能性時,馬特像是看穿了我們的疑慮,開口解釋道:「不必擔心,這裡沒有任何埋伏,只留守一人精簡人力,也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

  穿過層層密碼制的銀白鐵門,我們最終來到了一間有著各種精密的電子設備,看似是基地的中央控制電腦室。

  「馬特,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這幾位是為了『飛鳥』計畫而找來的幫手,請幫我調出相關的資料。」

  踏進門口第一步的同時,來自主控台的電腦發出了單音調的聲音訊息,卻有著異常人性化的語氣。而馬特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狀況,簡潔地向電腦提出了搜尋資料的需求。

  「收到了。編號46235,檔案搜尋中。」電子音回應了馬特,開始進行搜尋;不消一秒,電腦的投影螢幕展開,布幕上頭投射了地圖位置和一些數據資料。

  「他是這個基地裡的人工智慧,也是我們的夥伴。有帶著機器人同伴的你,應該能夠理解它的存在。」

  馬特回過頭來向我們介紹了他的電腦夥伴,我點了點頭表示了解。同行的天網也似是好奇基地內部的科技設備,驅動著輪子在四周轉來轉去。

  當資料都準備就緒後,馬特便開始解說投影片中的內容:

  「鋼鐵兄弟會主要的宗旨是收集戰前科技,藉著保護和掌握科技,來重新發展人類社會。幾個月前,我們碰到了自稱為英克雷的組織,然而出乎我們的意料之外,他們的科技水平可以說是超過了我們,這實在令人不安──尤其無法確定他們種種的行動到底有什麼目的。為此,我們在丹恩城、NCR,以及舊金山成立了前哨站,觀察英克雷的一舉一動。」

  「你們發現了什麼?」馬可世雙手交叉盤放胸前,接著詢問。

  「我們發現英克雷在毒品、武器、奴隸買賣等方面有很多見不得光的動作,但是我們仍然還沒找到那些行動之下的真正目的。」

  馬特的回答到後來益發沮喪,最後嘆了一口氣,「然而,在那之前,我們遇上了一個更大的難關。」

  他停頓了下,而後繼續說:「英克雷居然發展出了飛行機器『飛鳥』,以便他們能夠迅速探入各個地區,而我們兄弟會沒有任何類似的技術技能夠抵禦這樣的威脅,無法阻止英克雷的入侵。我們需要有自己的飛鳥技術,或者是可行的技術。」

  「最近,英克雷在北方建立了自己的基地,名叫那瓦羅,是作為飛鳥補給燃料和維修的中繼站。我在想,像這樣一個基地,可能會有完整的飛鳥建造技術或者是設計圖。」

  聽完上述的說明後,我大致上了解和推測出馬特希望我協助的事:「你是希望我能夠潛入那瓦羅,對吧?」

  「沒錯。所以,我需要有人潛入基地,竊取設計資料,並且帶到我這裡。」

  「可是那是一個軍事基地呀……真的可以做到潛入這點嗎?」一直默默聽著的蓋西迪,突然開口問道。

  「根據之前派出的偵查兵探知到的消息,那瓦羅這陣子正在招募新兵,來充備他們不足的人員,也許可以根據這點來入侵。我的建議是你們其中一人單獨過去進行計畫,而其他的同伴可以先在這裡等著,人多的話恐怕會使他們起疑心。」馬特回覆道。

  「另外,偵查員最近失去了聯絡,我只能做最壞的假設和打算。所以,也請小心。」

  「當然,為了感謝妳的幫忙,到時候會提供給妳兄弟會所收集到的一切關於英克雷軍的資料,除此之外,我們也會允許妳自由出入這裡的地下工廠,最好的兄弟會科技也可任妳使用。獲選者,妳的決定呢?」

  當看向後方各個摩拳擦掌的夥伴們時,不禁令我莞爾一笑;最後,我做出了決定與回答:

  「坦白說,我確實希望能得到有關英克雷軍基地的資訊。當然我很樂意幫忙,也謝謝你的忠告,不過心領了。畢竟想要讓這些好戰份子乖乖待在這裡,恐怕比毀滅英克雷軍還困難。可以請你將那瓦羅的地圖以及相關資料傳送到我手腕上的嗶嗶小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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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為獲選者視角       身為駕駛的天網接收了馬特給予的地圖定位,以及先前鋼鐵兄弟會的探查資料,將車子開到一個隱蔽的山洞裡。距離目的地雖然尚有行走十分鐘的路程,倘若爬上山壁透過望遠鏡察看的話,卻能夠清楚觀測到整體的建築外觀以及四周的地形,是個絕佳的偵察地點。

  那瓦羅,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個老舊且充滿復古風的加油站,然而根據馬特提供的情報,那瓦羅實際上卻是英克雷軍的據點之一。

  我拿出了地圖,和大夥兒一起討論接下來的行動方針。

  「由我一個人去偽裝成新兵混進那瓦羅,而你們其他人……」我指了指地圖的左上角,「在這邊的樹林裡待命,等我完成任務後接應我。不要太靠近基地,那附近全是地雷和陷阱,也小心不要被巡邏的士兵發現。」

  「骨頭爺爺說,他不喜歡這個地方。」史力克小聲地傳達在他鼻梁上的橫骨的抱怨。

  「知道了,我們會去那裡留守把風。不過在那之前,我有一個要求──」雙臂交叉環胸,一直站在旁邊旁觀的蓋西迪,突然開口提出要求:「我們必須要先確認妳真的順利進入那瓦羅基地,才能前往妳指定的地點。」

  「蓋西迪,你有什麼打算?」

  「把妳的嗶嗶小子打開,開啟無線電功能,讓天網接收妳那邊的音訊;我會待在這裡,用狙擊槍的瞄準鏡觀察對方動態。」

  「別擔心我們,女孩,妳才是最需要注意自身安全的人。祝妳行動順利。」     

  我隻身徒步走向那個佇立在荒漠之中的老舊加油站,隨著步伐逼近目標,我覺得握緊的拳心正在冒汗。

  到了入口,我看見一名披著連帽長夾克,底下身着老舊T恤和牛仔褲、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坐在板凳上閱讀雜誌。他的外表在這個加油站之中看起來意外乾淨,甚至有些格格不入──不像以前見過的那些車廠技工,身上滿是沾染石油的烏黑痕跡。那人倏地闔上手中的雜誌,將之隨意丟棄一旁,挑著眉撇了撇嘴,不怎麼友善地看待我的來訪。

  「妳是誰?一個人來到這個加油站做什麼?這裡可沒有什麼吃的東西可以施捨給乞丐。」

  我深呼吸一口氣,按捺住緊張的情緒,然後鼓起勇氣說出在心裡排練多次的臺詞:「聽過英克雷軍嗎?我想要加入。」

  馬特的情報曾提到:想要應徵那瓦羅的新兵招募,只要直接表明想要加入英克雷軍即可。能得知消息的都是自有門路,其他的廢話都不必多說,刺探情報的話語更是打草驚蛇的禁忌話題。除此之外,由於極缺人手,因此大多不會詳細過問新成員的來歷。

  對方在聽到了關鍵字之後,露出訝異的表情,隨即又迅速恢復平靜。

  「原來是新兵嗎?從那道門後的地道下去,和守衛報上密碼『蠢貨』就可以了。」

  「了解了,感謝。」我點了點頭,同時也因計畫進行順利而暗自鬆了一口氣。正想著要趕緊結束對話,離開現場前往地下基地,卻又冷不防被叫住。

  「慢著,看妳的外表像是北方部落的人,是怎麼知道這裡在募兵?」

  出乎意料的問題,讓人措手不及;握拳的手心感覺又開始冒汗,腦袋一片空白。

  該怎麼辦?得必須回答些什麼出來才行。

  「因為那些巨大的『飛鳥』的緣故。」

  閃神數秒之間浮出了一些念頭,我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隨口胡謅了個理由:

  「我在旅途之中,就有從一些流浪的傭兵口中聽說英克雷軍在徵募新兵,但是不確定募兵中心的詳細地點。後來是因為看見飛鳥飛往了這個方向,才確認位置而來到這裡的。」

  那人捂弄下巴的鬍渣緊盯著我,像是察覺到了有些什麼古怪不對勁,皺起眉頭轉為警覺的表情。

  「妳是說,妳看到了『飛鳥』,並且追著它過來嗎?但是最近我可沒聽說有什麼鳥會飛過來,況且……」

  「妳連這裡養了什麼都很清楚,真是不簡單。不過呢,未免也知道得太多了,嗯……」話尚未說完,也索性不說了,左手伸入夾克口袋掏出了一個黑色方塊──那是無線電。

  內心的警鈴頓時響鳴大作,狀況不妙。

  在我心想「糟糕了,難道還是被識破了嗎?」並且意識到「必須要阻止他通風報信才行!」的同時,身體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一道短促低沈的槍鳴從耳邊劃破寧靜,又迅速地使世界歸於寧靜。

  他往後倒下了,那槍擊中在眉心正中之處,精準地留下一點漆黑的彈痕。

  那樣的槍法如此令人熟悉,就自己所見過的,也只有那個人做得到。

  「女孩,麻煩解決了,繼續往前走吧!」手腕上的嗶嗶小子傳來了蓋西迪的聲音。

  「多謝你了,蓋西迪。」

  知道那些同伴與自己同在,縱使看不到對方,我還是不禁對手腕上的嗶嗶小子露出安然放心的笑容。

  然而安心的同時,也不斷告誡自己不能掉以輕心。夥伴的支援只能到這裡,只要走到 通往那瓦羅基地的那扇門後,接下來,必須要自己一個人執行任務了。     


※本篇為獲選者視角       猶如鋼鐵兄弟會的基地那般,那瓦羅地底下的景觀完全不同於地面上的老舊建物外表,精密工整的鋼板打造出平整的通道,通道牆上間隔的冷光照亮漫長的路途;我獨自一人走在這明亮的地道,每踏出一步,卻只覺得心情逐漸隨著步履而凝重。

  來到入口,冰冷的厚重鐵閘門緊閉著,門上的警示燈閃動紅光,阻隔所有來往的可能性。唯一的通訊管道,就只有牆壁上監視器的揚聲器,此時傳來冷漠的無機質電子音:「你是誰?有何貴幹?」

  「『蠢貨』,我是來報到的。」我壓低音調,沉著報出先前得知的通關密語。

  揚聲器沒有再回應,取而代之的是閘門處嘎嘎作響,齒輪與軸鏈之間發出極大的噪音,而後隨著警示燈轉為綠色,閘門門板已迅速上收完畢,完全開啟通道。

  這一次,我不再猶豫,義無反顧地繼續邁步向前。穿過長長的走道,來到交叉口,此時定點處的揚聲器發出下一指令:「左轉,到軍備處找訓練教官完成報到手續。」

  我再度邁出步伐,按照指示左轉往前走。左轉之後有兩個房間,接下來就沒有任何告示了。我不知道該進哪一間,只好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隨便敲了第一道門。

  門開了。

  房間內有個穿著裝甲的高大男人,看到門外有訪客之後,放下手中正在保養的槍械,站起來走到我面前。

  「喂,你是新兵嗎?到士官長室有什麼事?還有你的動力裝甲上哪去了?」他一臉不耐煩地問道。

  「我以為,是在這邊領取制服裝備還有報到。」

  「他媽的又是個搞不清楚狀況的菜鳥!去隔壁房的軍備處拿一件你的動力裝甲,然後找我回報。快點!基地內部的雜事可夠你忙的,還有十分鐘就到衛兵交班的時間了,等不了你的慢慢吞吞!」

  「遵命,長官!我馬上去。」

  關上士官長室的門,隱約還能聽到門後的人不斷抱怨軍備報到處應該換個房間,省得老是有菜鳥煩他,我在心底也吐了吐舌頭吐槽:誰會想犯傻去煩他,然後浪費時間被罰站衛兵呀?           換上動力裝甲後,在走廊其他守衛冷淡地指示下大致理解那瓦羅基地的區域配置,我暗自用嗶嗶小子掃描記錄下來,並順著電梯閒晃到一樓地面的餐廳。

  餐廳的大廚是個視力不好,但頗友善而且健談的人,我一口嚼著他的拿手菜「牛肉片吐司」,一邊聽著他介紹那瓦羅基地,還有基地內部人員各種愛恨情仇的八卦話題。比如說,維修部的工程師昆西與飛鳥的機師勞爾不合,基地的科學家施雷伯最近交了個士官女朋友,最後還提到了英克雷軍當做這場聊天話題最高潮。

  「你還真的是新兵耶,什麼都不懂。那瓦羅只是英克雷的分部基地而已,而且成立還不到幾個月。告訴你,英克雷的總部可不在陸地上喔!是海上──海、上!一個名叫波賽頓的鑽油平台上!怎樣?很酷吧?任何人都不會想到一個平凡無奇的鑽油平台,居然會是美國政府的根據地!」

  「喔?居然是在海上嗎?你怎麼知道的?」我順著話題問廚師的同時,牛肉片吐司的味道不禁讓我想起了故鄉阿羅由,部落裡的雙頭牛肉也是這樣鮮甜有彈性,令人懷念。

  然而,現在族人們被英克雷軍抓走了……原本以為以地緣關係來說,他們可能是被抓來這裡;但是現在就現場實地來看,那瓦羅的基地規模和人員數量不足以監督和收容一整個部落的人。

  假如他們不在那瓦羅基地,若以大廚的證言來推論,很有可能就在海上的波賽頓基地。

  「那瓦羅的指揮官每個月都會定期去一趟波賽頓匯報基地狀況,搭油輪大約需要一天的時間,出差來回大概也要三五天。人要吃飯,身為廚師當然也要隨行過去。」大廚用手背蹭了蹭鼻子,有些羞愧地說:「不過我也只有待在油輪上待命,都沒什麼機會下船感受一下波賽頓長什麼樣子。」

  「抱歉,讓你想起不好受的事了。」

  「這很正常,沒什麼大不了的。還需要一盤牛肉片吐司嗎?」

  我輕輕地擺了擺手,謝卻大廚的熱情盛意,「不了,已經吃飽了。再跟我多說些關於施雷伯博士的事吧。」  

    打聽到了需要的情報,下一個目標就是去找那個人──我離開餐廳,以送午餐的名義來到施雷伯博士的實驗室門口,向對講機通報來意。門開了,映入眼界的是一個穿白色長袍、戴著眼鏡的男人,他專注盯著眼前的實驗器材,手上的筆飛快地在紙卷上書寫,完全沒轉頭看我這裡。

  「請問,先生您的午餐要放哪裡?」我出聲叫他,才讓對方抬起頭來,一臉不悅的樣子。

  「你是新人嗎?」他不太高興地糾正道:「請稱呼我為施雷伯博士。」

  「是的,我是最近才來的。」

  「我是這個基地的醫生和科學家,不過不需要報上你的名字,士兵,反正你們在裝甲底下看起來都是一個樣,我也沒興趣知道。」

  施雷伯博士擺手指了桌面的方向,我把手上的午餐飯盒放在那裡,然後待在原地,稍微掃視確認實驗室的概況——桌上有若干燒瓶與實驗器材, 斜對面有個隔間,整個實驗室四周牆面都覆蓋著泡棉, 牆邊則是機械渦輪與反應爐,看來那瓦羅基地的動力來源也是在這裡。

  「士兵,你還在這裡做什麼?」發現我仍在原地,施雷伯博士的口氣和用詞明顯更不耐煩了。

  「我本身也是擅長醫療和修理計算機,雖然只是些勉強湊合用的皮毛功夫。在這裡聽聞施雷伯博士同樣對這方面有淵博的知識,所以才會想留下來和您聊聊,像個學徒一樣學習新知也好。」

  我預備好的說詞和嘗試故作甜美的聲調,顯然讓施雷伯博士沒那麼生氣了,他暫停手上的工作,思索了會兒,頂了下的眼鏡看著我說:「是嗎?那樣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反正安靜點,不要干擾我的實驗就好。」便又專注在他面前的實驗上。

  繼續環視四周,我注意到實驗桌旁擺放著一個奇怪的物體,「那邊那個狗的雕像是做什麼用的?」

  「那是有裝載人工智慧的生化狗,編號K-9,本來是用來協助我編寫程式和實驗演算的助手,但是最近出了點問題,所以先拆除動力系統擺在那兒。」施雷伯博士回答。

  「是什麼樣的問題?」

  他聳了聳肩,「他的人工智能似乎發展出了『良知』,看不慣我所做的實驗項目,違抗我的指令以及故意計算出錯,最近甚至還咬了我的手。你有興趣的話可以拿去隔壁房間玩,反正之後也是要報廢,你玩壞了也沒差。」

  「感謝博士。」意外獲得應許,我在答謝之後抱著那個名為K-9的雕像進去對面的隔間。

  隔間的門是無密碼鎖的自動門,牆壁同樣以隔音材料包圍住,隔間內只有一副桌椅,桌面空蕩蕩的,也沒有抽屜,難怪博士會這麼放心地放一個外人進來。

  我對於施雷伯博士的態度轉變覺得詭異得讓人匪夷所思,但是一時之間也想不透為何如此。

  「剛才你們的對話,我都有接收到。妳是要來將我銷毀的?」

  就在此時,手中的狗雕像K-9突然出聲了,我不由得有些嚇到。

  「不是,我只是純粹對於你的『良知』感興趣。」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施雷伯博士的專業領域是基因工程,他是英克雷總部那邊分派過來的科學家。」K-9以平版的機械音說著,「他常以活體生物直接進行實驗,荒野中抓到的實驗體會直接送來這裡,除了動物之外,也包含和他同種類的人類。我覺得這是謀殺,不應該這樣做,所以某一天就咬了他。若說這是良知的話,或許是吧。」

  不同於人類的身體構造,明明只是電子機械的視覺接收器,卻擁有與人類相似的眼神反應,以精巧的電子零件製作出來的機械生化犬,不禁讓我想起隊伍裡同為機器的同伴天網。或許因為天網原本是作為武器而誕生的緣故,相較之下,K-9的思考反應模式和對話似乎又更為人性化些。

  「那最近送來的實驗體,有沒有從北方部落抓來的人?數量大約130人左右。」

  K-9那被設置成雙眼的紅外線偵測器閃了閃。

  「沒有,資料庫裡沒查到這麼大的群體數量記錄。畢竟這裡是支部,研究資源沒那麼充裕,你想找的群體可能是直接被送到總部波賽頓去了。」

  阿羅由的族人們不在這裡嗎?我頓時感到些許失落,不過K-9的下一句話卻又帶來了一線希望:

  「我可以告訴妳,要如何取得飛鳥設計圖,還有通往英克雷總部波賽頓的方法。不過作為交換,要請妳幫忙修好我的動力系統,我想離開這裡。」     > via Fallout 2 screenshot   


※本篇為獲選者視角       K-9略顯警戒地盯著隔間門口,繼續說著:「時間不多,我先重點提示妳需要的關鍵物品:你要的飛鳥設計圖在維修部工程師昆西那裡。我的動力系統在技師勞爾那裡,用施雷伯博士的名義將他取回應該就沒什麼問題。請將嗶嗶小子和我連接,我傳送那瓦羅基地與周遭詳細地圖及排班時間表給你。」

  K-9伏下露出在他後頸項圈上的接線,我將其插上嗶嗶小子的輸入阜接口,隨後螢幕冒出閃著綠光的資料傳輸進度,還有一連串的文字:「想要前往英克雷軍基地只能搭乘油輪過去,需要有基地的通行證FOB才能認證通過。指揮官室有FOB,清潔工會定時進去打掃,妳可以用假扮清潔工的方式潛入。」

  我點點頭。當傳輸進度到達100% 的時候,螢幕再顯現了另一行字:

  「最後,有一位……同樣被監禁的同伴,希望妳也能救他……」  

    *  *  *    

  我從隔間帶著K-9出來時,施雷伯的實驗似乎已經結束了,大廚帶給他的午餐也吃了一半。阻隔在鏡片背後的那雙眼緊盯著我,鏡面的閃動發出奇異的光芒。

  「士兵,可以把頭盔摘下來讓我看看嗎?」

  我心中的警鈴大作,但是在暫時不想額外滋事的考慮下還是先順從他的要求觀察狀況,於是我卸下了英克雷軍的全罩式頭盔,露出女性的面容。

  施雷伯的目光又再來回端詳了好幾次,並且逐步接近縮短距離,我不禁抱緊胸前的K-9,總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對了,有個秘密任務應該可以交給妳。」

  施雷伯最後停下腳步在一步之遙的距離,繼續說:「走廊盡頭有個女性戰鬥人員看守的囚房,那名看守員名叫史努姬,帶著桌上那份文件向她報上我的名字,說要處決囚犯就可以了。」

  之前看K-9的位置描述,他的另一個同伴就在那裡,有了施雷伯的許可之後就不用煩惱要用什麼藉口潛進去。但是,為什麼施雷伯會找我做處決犯人這件事呢?

  「我只是個剛入隊的菜鳥,這種重要任務為何是找我?」

  「這個嘛…… 當然是讓史努姬看看競爭對手,讓她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高傲態度。」

  「什麼——嗚!」還沒弄清楚施雷伯的話中含意,突然從頸部傳來劇烈刺痛,而後迅速擴散至全身的麻痺使我無法控制地跪倒在地。這種刺痛麻感,是電擊?

  此時身上的散彈槍Bozar也被施雷伯解下,踢到一旁。他那戴着橡膠手套隔絕電流的手,硬是施力讓我的頭抬起面對他。

  「士兵,其實妳長得還不錯,和史努姬不同類型。她縱使性感有型,可惜的是她也不懂我研究的東西,能和我聊這方面的,妳是第一個。」

  來回撫摸下巴的手指觸感,令人覺得噁心。

  「我的實驗室可是有相當完善的隔音設備,任妳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的。」

  就在此時,讓人訝異的景象出現了——原本應該無法行動的K-9突然一躍而上,兇狠地咬住施雷伯的脖子,接著聽到的就是施雷伯淒厲的慘叫。K-9的目標顯然是咽喉, 或許是剛才的電擊恰巧給了K-9動力能源, 但可惜的是角度距離差了一些,導致施力過淺,施雷伯掙扎了好陣子還是把K-9甩開,將他用力摔向牆角。

  但是這樣就夠了,已經為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恢復行動。當施雷伯看到我已經取回配槍,並將槍口指向他時,他的臉色一片青白。

  「冷、冷靜點,把槍放下,不需要弄髒妳美麗的手。剛剛我只是想給妳個驚喜…… 只是調個情有什麼大不了的。」

  在丹恩城那晚、那夜的記憶又一次浮現,當時我以血洗刷罪惡的丹恩城奴隸營本部,那個奴隸販子首領的表情變化,就和施雷伯現在的嘴臉如出一轍。

  蓋西迪曾經問我:是不是討厭人類,那時候我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現在,我想他猜的沒錯,就如同我討厭我自己一樣。那些人,我恨他們。

  「他媽的死科學家,你剛剛說這裡隔音很好嘛,同樣的這句話還給你:你就去地獄調你的情吧!」

  去死、去死!在動力裝甲與重火力槍械的威力之下,毫無防禦能力的人類之軀就這樣被無數的子彈穿透,像那個英克雷軍小隊的士兵一樣無力倒下,被轟炸成一團碎肉,直到彈匣內的子彈用盡。

  轟隆隆的噪音隨之逐漸從耳膜內部褪去,才稍微聽到K-9的聲音從旁傳來:「妳還好吧?」

  「不太好。」我盡力扯出一個勉強可以稱之為笑容的苦笑,「但給我時間讓我冷靜一下,應該就沒事了。」

      *  *  *    

  我以施雷伯的名義從技師勞爾那裡取回K-9的動力系統,安裝完成之後就隨他引導前往拯救另一位「同伴」。

  「施雷伯博士要我來處理後頭的東西,我想先看一下現在的狀況。」

  我拿出文件,給眼前的守衛——同時也是施雷伯的女友,史努姬,她是個穿著一般戰鬥裝甲也能展現美艷魅力的女性,對比之下她的表情和態度倒是出奇冷淡,是個冰山美人。

  「是嗎?那傢伙有點小聰明,進去的時候注意點。要動手的時候再麻煩你了。」

  她看了下文件就隨即放行了,於是我和K-9一同穿過那同樣厚重且隔絕聲響的自動鐵門,進到牢房之中。

  「人類,妳是來殺我的嗎?」

  當我看到那雙讓人熟悉的寧靜和睿智的眼睛,幾乎不敢相信。

  當那生物開口時,我不禁向從來不存在的神讚嘆:天哪……

  我以為除了革力士以外,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擁有智慧的死爪,如今就在眼前。

  我以為這個殘酷世界已經不會再有奇蹟發生,然而奇蹟就在眼前、在這個牢籠裡。

  「你是從第十三號避難所出來的嗎?你認識甘德和革力士嗎?」

  我迫不及待地問他一連串問題,而他的眼神透漏出警戒和疑惑:「我叫薩恩,你是誰? 為什麼會知道我們隊長的名字?」

  我把那可恨的英克雷軍頭盔拿下來,用手背擦了擦被淚水霧花的眼睛。

  心底只有一個聲音在吶喊哭叫:我絕對要救他,也不能放過這些英克雷軍!這些兇手!

  「薩恩,我想殺出一條血路,請你幫助我。」    

via Deathclaw vs Cottonwood Cove – Fallout: New Veg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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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為革力士視角  

    一連串的爆破聲突如其來造訪了那瓦羅基地,接連而來的是陣陣槍響,這一切透過天網的無線電裝置,即時傳送到仍在山壁處待命的我們耳中。

  只有聲音,沒有影像,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但在那當下,我覺得我們那顆一直被懸吊著的心,似乎跟著爆炸一起崩落。

  「是獲選者被發現了嗎?」我開口問道。

  「不,那個笨蛋……不要做傻事啊!」蓋西迪的喃喃自語同樣也透露了同等的驚慌和擔心。

  蓋西迪隨後拿起他手中的狙擊槍,透過上頭的望遠鏡觀察了基地好一會兒,我也關注著天網同時監控的雷達裝置——受到爆炸影響,訊號接收不時間斷,但仍然可以看到螢幕上的綠點閃爍移動,期間無線電依舊傳出此起彼落的槍聲。最後蓋西迪放下狙擊槍搖頭嘆息,證實我們最壞的想像已經成真,唯一慶幸的大概就是獲選者還活著。

  「我們不能繼續等在這邊,骨頭爺爺說我們應該要殺進去。」史力克握緊他手中的大槌,仰頭哼氣,彷彿是橫穿過他的鼻翼的長骨也在說話。

  「正有此意!」蓋西迪立刻同意史力克的提案,但看到緊握大鎚的部落土人即將準備衝出去的剎那,趕緊拉住他的肩膀制止他:「我們不走原路,根據聲音來源和剛剛觀測的地面狀況來看,爆炸地點可能在地下,這樣原本的地底通道有可能已經崩塌。」

  蓋西迪揮動手臂,指示我們朝他手勢所指的方向看去。基地西南方有一整片灌木林,雖然樹林的整體高度不高,但恰巧可以遮掩地面入口,顯然是個天然的緩衝屏障。

  「我們改從後基地後方那塊灌木林地去清場接應。根據剛剛的觀察,地面的士兵都朝爆炸地點過去了,不會有人注意我們,適合發動突襲。再者,先除掉敵人夾擊的可能性,對獲選者也相對安全。」

  討論好作戰計畫,我們一行人快速準備好各自的武器裝備搭上車,天網的生化頭顱左右晃動發出陣陣綠光,機械手臂轉動方向盤,然後載著我們的決心,汽車發動前進。

  死爪是無神論者,更準確來說,我們沒有神靈觀念,絕大部分是動物本能至上。但在這個時候,我卻想像人類一樣,向不知名的神祈禱獲選者的平安。       *  *  *       避免打草驚蛇,我們將車子停在五十公尺處便徒步前進,來到灌木林地前,蓋西迪朝機器人下達指令:「天網,你來偵測陷阱,管你要拆地雷還是直接炸掉,總之給我們找出一條安全的路。」

  「接受命令——偵測中。」

  天網的機械手臂瞬間轉換成槍支,精準地朝地面地雷開槍引爆,一個接著一個,即使在爆炸煙霧瀰漫之中也能準確打中地雷,很快地清出了一條由火焰洗禮的活路,直直通往入口處。兩座炮台擋在我們面前。

  「人類,讓開!」馬可世肩上扛著一管巨型火箭炮,大吼一聲,發射出小型核彈,一擊就摧毀了砲台和炸飛附近的衛兵。

  「好傢伙!你從哪兒搞來這玩意的啊?幹得漂亮!」蓋西迪難得地讚嘆變種人警長的武器,「好,那就由馬可世來開路,史力克和革力士你們負責解決最近的敵人,天網和我負責遠方狙擊。」

  「馬可世,近戰時不要用火箭炮和機槍,以免打到同伴!」

  「我知道。」馬可世亮了亮手中的超級動力拳套。

  馬可世在門口的突襲吸引了大多數人的注意力,史力克先行跳下車前進,大聲吆喝並揮舞大槌擊飛靠近他的敵人。我接著跟隨在後,仍穿著平常的長袍遮掩身形,悄悄從旁道潛入。

  就在不遠處的瞭望台階,距離大概數步之遙,一名英克雷士兵舉起狙擊槍,正準備偷襲史力克。我以死爪的極限體能全速伏身衝刺,迅速衝向該名士兵身旁,拋出長袍遮掩住對方的視線。

  突然被障礙物遮蔽視線,在他還處於驚訝的狀態,我亮出爪子,身體迴轉並藉著拋物線的慣性和衝擊的力道將他擊飛,並且扯下他手中的槍折成兩半。擺脫偽裝人類的長袍後,毫無顧忌地運用死爪天生的力量、速度,和體能優勢,戰鬥起來更加得心應手。我不像甘德他們曾待過英克雷軍受訓,我是在第十三號避難所出生的第二代智慧型死爪,所知所得和戰鬥方式都來自甘德的指導,以及觀察甘德模仿自學來的。即便身為有著先天生物學上的白化種缺陷,只要能避開致命的武器,還是可以壓倒性地壓制人類。

  「死、死爪……是死爪!」當我直接用利爪撕裂他的裝甲,將其送入心窩時,這句帶著恐懼的話語成為他最後的遺言。

  第十三號避難所的死爪是作為英克雷軍的兵器而生,獲得了智識,最終卻因不願違背良知而滅族。記取我族的教訓,我不會對英克雷軍有婦人之仁,因為怪物並不會得到人類憐憫,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是我從這荒漠世界所學到的殘酷真理。

  我不經意地抬頭一望,卻發現瞭望台上還有狙擊手!但是就我現在的位置,以我的速度和距離已經趕不上了。正當我在心裡焦灼的時候,身後扳機扣下的槍聲響起,狙擊手應聲墜落台下,已然成為一具死屍。

  這熟悉的手法,先前見識過好幾次,肯定是蓋西迪和天網!回頭我看到老人和機器人已經跟上突襲隊伍,在後方舉著槍點頭致意。

  我也同樣握拳舉手回敬。       *  *  *       基地中央的飛鳥停機坪,是我們來到那瓦羅的最初目的——協助鋼鐵兄弟會得到飛鳥設計圖,我在那裡找到了獲選者,她正翻箱倒櫃找尋設計圖。她換上了英克雷軍的裝甲,若不是她為了尋找文件暫時取下了頭盔,僅憑觀察與直覺的我也不敢確定。而讓我意外的是,這一路上在獲選者身旁還跟著一隻機械狗跟另一個死爪,掃蕩周遭來襲的士兵。

  我沒有直接上前與獲選者相認,而是在暗處靜靜觀察著,一方面提防敵人從獲選者他們沒注意的地方偷襲,另一方面則是觀察她的新隊友的敵我狀況。特別是那名死爪的戰鬥方式,不像野生的死爪光用蠻力,反而像我一樣著重對致死弱點一擊斃命,充滿著算計,就像我的同胞一樣。

  然而,那樣的情境對我來說有種異樣的違和感,心裡有個微小的抗議——如果我能跟去的話,今天在那個位置應該是我才對。因為諸多考量和原因,沒辦法在她身旁戰鬥、守護著她,這件事一直令我感到沮喪。甚至不禁在想:如果我是人類的話,或許就能夠和她一起潛入那瓦羅?不過相對來說,我若是人類的話,就更是無能為力的存在,為此我倒還是感謝自己能生為死爪,擁有適宜生存的生命力和粗暴卻有效的力量,能做更多的事。

  大概五分鐘過後,他們取走了一卷圖紙並整備好裝備,接著走向了附近畫著三明治招牌的建築——在一片槍林彈雨的殺戮之中,只有那處意外地安靜祥和——餐廳的廚師繼續在料理台前忙進忙出,做著和繪製招牌如出一轍的牛肉片吐司,彷彿完全不知外面發生了多麼激烈的戰鬥。

  不,他知道的。當獲選者推開門扉走進餐廳,伴著響亮的風鈴聲和金屬器械的腳步,來到他面前時,那位廚師停下了動作,一反先前悠閒料理的態度,幽幽地開口說話。

  「唉,我的眼睛不好,已經幾乎看不見了,所以我不會參與戰鬥。」他在感嘆之後停了一下,挺直身軀,用著失焦的慘白雙眼,彷彿想用眼神表達他的誠懇,真摯地望著與他對峙的獲選者:「但也不會逃,因為就我這樣的視力,再怎麼逃也逃不遠了。」

  「我知道了。」獲選者回應。

  「那就繼續沒看見,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吧。」話畢,獲選者轉身離開了餐廳。

  我安靜地在門外看完這一幕,等著獲選者他們出來。獲選者做出了不同於我的選擇。她還是她,一如我當初所認識的獲選者。

  獲選者遲疑地停下腳步,看著門前等待的我。我可以想像到,在頭盔底下應該是一臉驚訝的表情。

  在旁那名成年死爪則是以警示狀態戒備著我,然後開口說話:「死爪?你是同伴嗎?」用的是人類的語言。

  「我是革力士。」我回答。

  死爪的眼睛閃過一道光芒,他聽懂了我的回答,也知道我是誰。

  「該拿的東西拿好了嗎?」我問,獲選者點點頭。「蓋西迪他們在等著,我們該走了。」       *  *  *       順利達成目的,找到了獲選者也拿到了設計圖,我們最終匯集在入口的灌木林地前準備撤退。我們也從獲選者口中得知死爪名叫薩恩,是甘德的同袍,分配到那瓦羅基地後,因為被科學家識破擁有超乎他們預期的智力,而被扣押囚禁。恰巧獲選者的潛入行動碰上了囚房裡的薩恩,所以才有這次堪稱亂來的武力突圍計畫。

  獲選者輕握薩恩的雙爪,表達感謝之意:「我很高興……還能找到革力士以外的智慧型死爪,這樣他就不會是孤獨一人了。薩恩,真的很高興認識你。」

  「謝謝你們幫助我。但是我得趕快回去第十三號避難所,通知甘德關於英克雷軍的計畫。」

  「薩恩……」

  獲選者面有難色,說不出真相,我冷靜地代替她直接說出接下來的話:「第十三號避難所已經毀滅了,現在最後的死爪只剩下我和你了,薩恩。」

  薩恩頹下肩頭,呼出長鳴,就像人類的嘆息一樣。

  「這樣啊……已經太遲了,是嗎?」

  因為座位有限,車子載著其他人先行開回先前的山壁下。薩恩決定離開隊伍,只有我留下來陪他走一小段路送行。

  「我會往東邊走,尋找擁有純種人類的避難所,或許會有殘存的死爪部隊。」薩恩指了指太陽升起之處,然後繼續說。

  「如果途中有遇到合適的母獸,也會試著繁衍下一代。」

  我搖搖頭,「我不認為普通的死爪能夠理解我們的想法……」

  薩恩疑惑地看著我,「繁殖後代本來就是成年死爪的本能和任務,我不知道你在顧慮什麼。」

  我無法反駁。

  但是為什麼,腦海中在這時候浮現的會是獲選者的身影?

  不知死爪天生在同族之間的心電感應,是否已感知我那困窘的心思,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作為告別:

  「總之,好好保重,兄弟。」       *  *  *      


via The Absolute Best Fallout 4 Quest Mods

※本篇為革力士視角  

    我送別了薩恩,與獲選者他們會合回到車上,準備返回舊金山。

  因為獲選者平安歸來,讓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恢復已許久不見的——在我剛加入隊伍時,初見的輕鬆笑鬧氣氛。

  「這位是K-9,多虧他和薩恩的幫忙,我趁亂拿到了通往波賽頓基地的通行證。」獲選者簡單講述了她在那瓦羅基地遇到K-9的遭遇,於是我們迎接了一位機器狗新夥伴。

  有了天網的先例,機器夥伴並不是什麼新鮮事,老舊的拼裝車要多容納一隻狗似乎沒什麼問題,即便它發出了似是抗議超重的隆隆聲。

    *  *  *

  然而,當我們再次回到舊金山的鋼鐵兄弟會基地時,感覺很不對勁。以人臉辨識開關的金屬自動門敞開著,人去樓空,空氣中瀰漫著鐵和血的味道。

  這個不祥的預感相當熟悉,對我而言,已經是第三次了。獲選者拿出備槍,從她凝重蒼白的表情,我想她應該也察覺到了。

  這就像是第十三號避難所的慘劇重演在眼前。

  廊道上的微微冷光隨著我們的步伐照亮鐵色的牆面,每往室內走一步,腐臭的腥味愈加濃烈。

  當我們走到地下室最裡面的房間,站在基地的超級電腦面前,那寬大的螢幕突然閃動,跳出了影像畫面。

  畫面上一組英克雷的三人小隊,破壞各式保安設備後成功闖入內部,將馬特逼至電腦面前,英克雷軍似是威脅他,但交涉無果。然後比一般人壯碩至兩倍高的人形「怪物」從螢幕下方出現,那是——

  「法蘭克·荷瑞根。」我咬牙,念出那個可恨的名字。

  那個殺害甘德的兇手。

  以赤手空拳擊殺死爪,他用同樣的方式一拳直擊到底,用絕對的力量將影片中央的人類如同重機碾壓成肉塊。血液和組織液飛散四濺,濺射到基地電腦上,沾染到鏡頭成為一大塊黑色的污點,就像我們現在所站的地方一樣,血鏽色從中心擴散——這裡是他的墓地。

  看過基地內電腦中所播放的錄像後,又一次證實了我們心中最恐懼的想法。

  錄像結束,接下來螢幕出現了一串奇怪的英數代碼,接著靜止,僅有游標閃爍。天網和K-9看起來反常地躁動來回,亮著藍色的警示燈以及發出嗚嗚聲。

  我曾經讀過一些關於電腦和人工智慧的文獻,每一篇最後都回歸一道最初的問題:電腦是否也能瞭解感情?我想,如果它們也懂得的話,現在它們表現出來的行為,或許可以稱之為默哀吧。

  好一會兒,畫面的文字才消去,留下空白的螢幕。「人類,可以請聽一個請求嗎?」基地電腦中的人工智慧,突然出聲喚回我們的注意力。獲選者站了出來,點了點頭。

  「我的資料庫裡裝載了人體改造晶片手術的資料和技術,可以增強被手術者的能力。請讓我為您安裝。」

  這樣的請求,實在令人意想不到。獲選者也因此提出了疑問:「為什麼你會想這麼做?」

  人工智慧沉默不語,閃爍不停的游標像是在釐清他的想法。

  「不能移動的醫療電腦,沒有武器的醫療電腦,看著生命消逝卻無能為力。」從揚聲器發出的電子合成音,如今聽來是充滿了苦澀。

  「馬特死了……這裡以後不會再有人對我說話了,一想到這……我很寂寞。這是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  *  *

  獲選者接受了人工智慧的請求植入晶片,承載又一份責任的重量,並且快速地在這三天找到願意開船至海外那個表面為鑽油平台、實質是英克雷總部波賽頓基地的船隻。

  在船艙休息室內,她斬釘截鐵地宣告著:「以救出我的族人為目的,我打算混入基地中,破壞他們的動力系統來造成混亂,用最少的傷亡來爭取族人逃脫的機會。」

  「這項任務,和上次那瓦羅的作戰一樣,由我一個人進行。」

  「不可以!」我和蓋西迪異口同聲喊出來。

  我急得立刻反對:「妳要去的地方,法蘭克·荷瑞根就在那裡!還有比那瓦羅還多的士兵在那裡,只有妳一個人那等於是讓妳送死,絕對不可以!」

  「那個法蘭克·荷瑞根也是FEV病毒製造出來的變種人吧?」馬可世問道。

  「是的。」我回答。

  「聽著,女孩。這次我們真的不能只放妳一個人進去,這太危險了!」

  「骨頭爺爺的占卜說這次行動需要眾人合作,一個人是沒辦法達成的。」

  蓋西迪和史力克也同意附和,也想一起勸獲選者。只是很顯然地,不管我們怎麼勸阻,獲選者心意已決。

  「人太多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再說英克雷裝甲也只有這麼一件,也只能這麼做。」

  語畢,她轉頭離開房間,拒絕繼續和我們討論。

  蓋西迪看著結束作戰會議後離開房間的獲選者身影,緊皺的眉頭始終沒有紓解。我也覺得擔心,若說這次在那瓦羅的行動是成功的,那麼下一次仍然會這麼順利嗎?

  「雖然獲選者這麼說,還是讓人覺得無法放心……天網,你有辦法駭進油輪平台的電腦系統嗎?」蓋西迪朝天網詢問,看來是有什麼打算。

  「接收指令──需要先連接電腦網路,才能進行駭客作業,預計作業時間目前未知,須由防火牆與防衛系統強度決定判斷。」

  「沒關係,就借用一下船長室的電腦網路吧,也好過什麼事都不做。」蓋西迪為他手中的高斯來福槍重新上膛,露出狡詰的微笑:「再說,這種大戰的機會可是難得一見,哪能夠缺席呢?」       *  *  *    

 


※本篇為獲選者視角  

    我離開了船艙休息室,走上甲板,思緒乘著海風在思考要帶的武器裝備,以及下一步的走法。

  西北方的海平面處已可隱約見到油井的高塔,大概再一兩個小時,就會正式登陸了,即將就要面臨最後的決戰。

  要說不害怕,也只是自我催眠式的逞強。坦白說來,恐懼感比起潛入那瓦羅更甚,這是個只許成功不能失敗的行動,要是失敗了……不僅僅是自己的生命,還有阿羅由的長老和族人也無法挽救回來……一陣涼風吹來,不禁讓我起了哆嗦而顫抖。

  但很快地,從後背感受到一片溫暖覆蓋,驅散了先前的寒意,這時我才注意到,革力士準備了薄毯披在我肩背上。

  「海風吹久了容易受寒,大戰之前別因為這點意外倒下。」

  從後背傳來的暖意,逐漸擴散傳達到心裡,「謝謝,我會注意的。」

  「真的……不打算帶我們一起過去嗎?」

  革力士一反常態地在沒有戰鬥的白日之下摘下斗篷,露出完整面容,平靜地看著我,眼裡寫盡擔憂。

  我想,他沒有說出口的祈求,或許是大夥一塊兒殺入英克雷軍基地,正面迎擊。但是當我想起第十三號避難所的慘劇,一旦失敗,就會讓周遭所有人一起滅頂。

  我不能冒這個險。

  「這是我考慮過的——最好的方式。」

  革力士安靜地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至多二十分鐘即將靠岸時,我們從甲板回到船長室,蓋西迪和天網迎面走來。

  「女孩,天網解析了FOB,用裡面的資料重新編譯加密了通訊程式,妳把它更新到嗶嗶小子裡。」

  蓋西迪又說:「這次正確捕捉到了他們的電波頻道,應該不會像上次被干擾,開著和我們保持聯絡。」

  穿上英克雷軍裝甲的我,假扮定期匯報的軍官,準備混入位於油井的基地總部。

  最後,我朝嗶嗶小子的通訊器回應:「祝我順利。」

    *  *  *  

  猶記離開故鄉阿羅由的旅程最開始,是接受長老派下來的任務——尋找伊甸園創造器,拯救被乾旱侵蝕而逐漸失去水源的村莊。

  那時我背負著全族的最後一線期待,找遍了西岸,最後在祖先的故鄉第十三號避難所得到它。

  當時萬萬沒想到,找到伊甸園創造器並非是美好結局的結束,而是災禍將至的揭幕。

  如今,我要真正結束這一切。

  FOB通行證讓我沒受刁難或質問,很順利地通過入口審查,以那瓦羅指揮官的身份入場,順利得令我再次懷疑是真的好運,抑或是陷阱。

  入口有一組巡邏的五人小隊,當我走過時皆立正朝我敬禮。

  「長官,總統找您去做定期匯報,待您準備好之後再去就行。」

  「知道了,我安置好一些事情就會過去。」

  能裝作那瓦羅指揮官的身份回覆,或許應該可以當作自己尚未被拆穿的證明而放心。

  天網事先分析出來的資料包含波賽頓基地的地圖和陷阱機關位置,並且計算標注了安全侵入與逃脫路線,省下不少功夫。

  在那瓦羅的指揮官室找出不少有用資訊,像是北方抓取俘虜的行動是由他主導負責,抓取到波賽頓基地後也是由他安排處置。這意味著從他循線著手,極有可能能找到我的族人。

  這次的救援行動要成功,需要有個但書:指揮官已死。但我無法在那場混亂之中確定對方的生死,這無疑是一顆未爆彈。即使如此,我們還是搶時間賭了一把,只要能搶先一步,就有機會。

  天網特別標註的地點有三處:地下一樓是現在所在的軍營,地下二樓是中央實驗場,標記顯示油井的動力核子反應爐也配置在這層,以及最後一層的總統辦公室。最重要的目的地很明顯,這一路走來就是為了前往那個地方。

  長老和族人會在中央實驗場那裡嗎?他們還活著嗎?忐忑不安的心,帶著期盼和恐懼,在路途中不斷冒出這些疑問。

  直到那聲嘶啞吼叫,將一切迷惘劃下句點——

  「走開!你們這些魔鬼!惡徒!你是要來殺我的嗎?到底還要殺了我們多少人才夠?」

  憤怒的老婦破口大罵,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正是阿羅由的長老。環顧周遭,除了阿羅由村民外,還有第十三號避難所的人類住民也被抓來這裡了。

(未完待續)